“利不百,不变法”

——《商君书·更法》

保守主义,主张的是对传统与现状的尊重,包括当前的各种社会制度和各种利益关系。

与保守主义相反的观点一般称作进步主义。或是理想主义。

主要理解

一般可以从两个出发点理解保守主义。

首先,对人类理性的不信任。保守主义不相信单纯靠人类的理性就能解决好面前的难题,最主要的原因是理性是因人而异的,不同人对理性的看法不同就会有不同的行为。

而我认为,理性更多是解释事物的一种“观点”而非事实。当我“理性”地从一个角度解释一件事情,例如“我们究竟应该采用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?”这个问题的时候,从不同的前提条件出发会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,而我们总能找到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。

例如,我们可以说计划经济虽然效率低,但是人为控制精准,在控制下,社会至少不会出现巨大的动荡,而且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。在新中国成立后实施的“一五”计划,就让中国走出了恶性通货膨胀和资源匮乏的处境。而另一方面,市场经济则可以大规模解放社会劳动水平,特别在改革开放以后,让国民财富迅速提升。

从事后看,我们能够看到相应的政策取得的成效,但是在改革开放初期,中国并没有市场经济的经验,在那时如果单纯用“理性”来决策,我们未必能够选择正确的道路。

其次,保守主义主张的是“对所有利益相关者的讨论”,意思是,除了现世之外,过去的人和未来的人也要共同参与决策。

“传统是亡者的民主”

—— 切斯特顿

“国家不仅是活着的人之间的合伙关系,而且也是活着的人、已死的人和将出生的人之间的合伙关系。”

—— 埃德蒙·伯克《评法国大革命》

这个观点总结的实在是太妙了,是我从未想过的一个历史观。其格局可说是非常大了。我们现在所说的民主倡导的是全民对政治事务的参与。这是一个空间视角,可是,若将视野继续放大到时间视角,全时空的民主就是保守主义了。

意思是当我们在考虑社会决策的时候,我们应该假想过去的人对这件事是什么样的看法。虽然已死去的人不会投票,但是现行的政策却是他们遗留下来的决策结果,作为现在的我们,也要对其带有敬畏的态度。

保守派和右翼

在政治上,左翼一般主张激进的社会改革,用新理论来处理面对的问题。而右翼的保守派一般主张维护现有秩序。在经济上,保守派相对于支持更为自由的经济政策,维持小政府治理。

法国大革命埃徳蒙·伯克

法国大革命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重要事件,也对欧洲的局势产生了重大影响。而法国大革命之后的多次动乱,也让人们开始反思,我们需要的真的只是革命吗?

法国大革命,给我的感觉是,当时的人们十分狂热,并且对现状不满,于是采取革命的方式。然而,否定一件事情容易,做好一件事情却很难。经过大革命,法国政治并没有变得更稳定,而人民的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好。

而这时候,就发生了思想的回潮,保守主义在这时候就成为了系统性的意识形态。

埃徳蒙·伯克是一名爱尔兰裔的英国政治家和哲学家,伯克认为,传统是有价值的,而单一群体人类理性是靠不住的。他还反对理性治国,“传统”更能作为做事的依据,因为它已经经历了历史的考验,排除了许多偏见,就如我在词条概述里所叙述的那些观点,都是来自于伯克的观点。

我们担忧人们会依照自身的理性主导其生活和交易,因为我们怀疑每个人的理性其实是相当有限的,因此个人最好是依靠于国家的既有传统。许多哲学家们都不会试着挑战传统,而是会利用他们的聪敏,寻找尚未被他们发掘的智慧。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,他们也会选择继续保留传统,同时将理性融入其中,而非完全抛离传统单纯依靠理性;因为传统,夹带着其本身的理性,也会允许理性有所活动,这种互动关系是永恒不变的。

—— 埃徳蒙·伯克

伯克虽然推崇保守主义,但是仍然没有否定改革的作用。他认为社会需要改革,但必须是有条理的改变,而不是一下子推翻所有的革命。

李沆:保守主义和利益诉求

来自于《文明之旅》公元1003年:为什么“不听建议”也是一种好策略?的观点,宋朝宰相李沆是一个典型的保守主义者,这个观点我觉得十分有趣。

李沆是宋太宗指派给宋真宗的老师,品行端正,性格不走极端,而他的执政思路非常像保守主义。他曾说过一句话:

“居重位实无补,惟中外所陈利害,一切报罢之,此少以报国尔。”

—— 李沆

意思是:我担任宰相这个重要职位,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贡献;我只是对朝廷内外提出的各种所谓利国利民的建议,一概不予采纳,这也算是我对国家做的一点微小的贡献吧。

这句话虽然有些极端,但很好体现了保守主义,因为在李沆看来,现存的“祖宗之法”已经非常完备了,显然不需要太多的更改。而在生产力没有太大变化的中国古代,这一点在很多情况下也是成立的。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“建议”更多表明了提建议人的利益诉求,而不是真正可以接纳的建议。

可见李沆对“人类理性的不信任”,因为他看到了人性的另一个侧面——利益。

斯蒂芬·茨威格犹太人对保守主义的坚持

在我们的印象里,犹太人十分勤勉,善于做生意,而这与他们的保守主义有关。真正会做生意的犹太人并不会做十分激进的投机行为,而是尽量求稳,这点从《昨日的世界》这本书里面可以看出来。

“他觉得依靠自己的资本“扎扎实实”——那个时代最喜欢说这个词——办起来的企业,比利用银行贷款或实物抵押建成的企业更伟大。

……

“我知道,在世界上这样克制和拘束是多么不合时宜,只有圆滑或者逃脱现实才能保全自己,正如歌德老人所言:“勋章和头衔可免于在窘境中遭冲击。”但是,父亲遗传给我的那种内心的骄傲,我无法违抗,这也许是我唯一的可靠的财产,我之所以今天内心里还感到自由,应当归功于父亲留给我的宝贵遗产。

—— 《昨日的世界》